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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城市中诗意的栖居
（全文1.3万余字，阅读时间约半小时）
“滴答——滴答——滴答——”
六点半，闹钟声把我从梦中惊醒，直愣愣的从宿舍硬板床上坐起来。从床下拿出有些斑驳的搪瓷盆，在过道尽头打了一盆热水，沾湿毛巾，用力擦了擦脸。再往手上挤些牙膏，抹点香皂，合掌揉搓面部——这招是“青钩子”告诉我的，说比洗面奶有用。
皂盒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积满了水，把香皂的底部泡的软烂。有人说时间是海绵，我却觉得时间更像皂盒里的水——总在不知不觉中积满，又在不知不觉中散漫出去。一淌淌的，人就在时间里越过越浑——他们管这叫做人生。
我在这个小区当保安有一阵子了。这是年左右修建的小区，倒老不旧的，很多设施设备修修补补，业主也习以为常。
昨晚凌晨三点，我值夜班，每两小时巡逻一圈。强光手电在浓黑的夜里，勉强撑开了一道光柱。如果伦勃朗在世，那他不缺第二幅《夜巡》的素材。
行将就木的走着，突然听见一阵吵闹，大概在二栋方向。我提着灯光走过去，看见五六个年轻人从单元门走出来，醉醺醺的样子。其间有男有女，虽然他们克制着声音，但在这阒然无声的夜里足够响亮。
打头的那个人我认识，她是这里的老业主。其实我不太能记人脸，可她经常不带门禁卡，总找我们帮忙开门。更关键的是，不久前她染了一头栗色头发，很容易记住。
随便晃了一眼，我就关了手电筒。小区的灯光有些暗，月亮隐没在乌云层中。看时间差不多，便回到保安室。
早晨的阳光很刺眼。好些天没有见晴，今天却好似扎破口的水袋，大把倾倒而下。早上的太阳角度很低，斜斜的透过屋檐儿，石子路上光影斑驳。
我蹑手蹑脚走出宿舍，没有吵到熟睡的同事。昨晚值夜班，今天本该倒班休息，但我为了在周末多凑一天假，和别人换了班。
物业经理给我们开了晨会。他是公司派来的新领导，听说几年前也在这个小区干过。物业这个行业可真不好干，既要熬资历，又要拼业绩。一个项目跟下来，同一批的同事就能走的七七八八。
和我搭班的李青藤——我平时叫他“青钩子”，下个月也要离职，转业做外卖员去了。我挺羡慕，毕竟做外卖员的收入比保安高多了。如果说我俩都是蜷缩着过冬的蚌壳，那他现在已经挣扎着想露个头，要看看海水，看看天。想到这里，我就病恹恹的回到门岗亭。
阳光照样刺眼。穿过门岗亭的玻璃，照在脸上酥酥麻麻的。时间平静的流逝，直到十点半左右，青钩子突然冲我奔来，手里好像还抓着一根牙刷。
“然哥，然哥，警察来了，要找你问点事情！”
“警察？警察来做什么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正在刷牙呢，突然经理就带人进来了，让我喊你回办公室。”
我思忖着，最近小区内风平浪静，没听说有什么动静。我迅速起身，离开岗亭。想了想，回身把出入登记表也带上，急匆匆来到物业办公室。
一进门，就看到两个警察站在监控大屏前看录像。录像内，正是昨晚二栋那个业主，带着人出小区的画面。
两个警察都是男性，一个比较年轻，一个稍微老一点。
“昨晚上是你在巡逻吗？”年轻警察指着画面里一个举着手电筒的人，对我问到。
“是的，这就是我。”
“那你看到这些人了吗？”
“看到了，其中一个是这里的业主，我瞧了眼没什么问题，就走了。出什么事了？”
警察摆了摆手，让我不要多问。年老一些的警察走了过来，示意我坐下来，他们拿出本子。
“你和那个业主熟悉吗？”
“不算熟悉，我只知道她是这里的业主，住了挺长时间的。”
“她独居？”
“有个男人和她回来过几次，可能是男朋友吧。”
两个警察对看了一眼，彼此都皱了皱眉头。
“你对那个男人有印象吗？”
我也跟着眉头紧皱，有点为难的回忆起来。我说过，记人脸真不是我的长项。
“他不是很高，面相挺秀气……“
说到这里，年长一点的警察抬手打断我，另一个警察用手机调出一张图片，让我辨认。
照片里，是一张20岁出头的男孩子的照片，模样清秀，线条柔和。
“是他，没错，”我给了肯定的答复：“可以查录像确认下，他每次来也做了登记的。”
说完，我们核查了访客登记表，并根据记载的时间查出最近一次进入小区的录像。
两个警察反复对比后，确认了我的结论，并示意我可以离开。
在岗亭里，青钩子迫不及待的问我情况。他嘴边的牙膏沫子都没清理干净。
一周时间晃眼就过去，警察再没找过我，那个业主也没再回来。
这周末我提前申请了调休，凑了两天假期，给同吃同住的兄弟“青钩子”饯别。我们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，另加一箱大乌苏啤酒。在阳台上煮着火锅，边吃边喝。
“然哥，谢谢你这两年的照顾。帮我在经理那里说了不少好话。”
“不说这些。青钩子，再干一杯。以后不是同事，仍是兄弟。”
他重重点了下头：”然哥，我在对面的台球厅办了卡，以后跑外卖也没时间去了，我们今晚去耍一下，然后卡就给你了。”
其他同事有空就去打牌、玩游戏，我俩不感兴趣。打台球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爱好。
台球馆离小区不远，由地下车棚改造的，收费不贵，平时生意很好，周末还经常满客。老板为了照顾老顾客，建立了会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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