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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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

刘子璇

唐浅歌送完今天的最后一个订单，骑着自行车返程。

父母离婚后，她随母亲生活。母亲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，闲暇时，她会帮母亲送花，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，她觉得很有趣。

途中经过一条小巷，一间屋子传来好听的歌声。唐浅歌跳下车，细细聆听。唱歌的是一个男孩。男孩趴在窗台上，用歌声送她走出了小巷。

要是能认识他该多好！她边走边想。

第二天上学时，她在校门口遇到了林萧萸——那个有名的学霸，长得好看，家境优越，是名副其实的公主。不过，林萧萸的人缘不太好，经常有同学议论她的种种不是。此时，林萧萸正从轿车上下来。儒雅的管家带着白手套，一只手抵住车门，另一只手提着林萧萸的书包。

林萧萸跨出一条腿，剪裁合身的牛仔裤包裹着细长笔直的腿，简单的衬衫也是国际大牌。

唐浅歌站在一旁，默默注视着林萧萸，嘴角咧了咧，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。人与人的差别真是太大了，她想。

林萧萸目中无人地走进学校，路过唐浅歌这边时，只是傲慢地笑了笑。

唐浅歌抖了抖身子，深吸一口气，走向教学楼。

走进教室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将视线转向她。其中也有林萧萸。

谁叫我长得丑呢。唐浅歌这样对自己说。长得丑也就算了，为什么偏偏跟林萧萸在一个班？

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发现桌子上又有新的笔迹。

“丑八怪，野孩子.....”这些字眼，刻在她的课桌上，像一把利剑，刺入她的心脏。

因为性格内向，从初二开始，同学们开始孤立她，看她不顺眼的人，经常会故意找她的茬。后来，慢慢演变成了光明正大地侮辱和排挤。

时间久了，唐浅歌也习惯了。

周末，母亲让她送一个订单。唐浅歌将花放到自行车的篮子里，骑上车，向目的地出发。

依照顾客提供的地址，唐浅歌在一家奶茶店前下了车。

唐浅歌往店里走，一只手拿着花束，另一只手正准备给顾客打电话。

“砰”的一声，她一抬手，将身旁一个人的杯子打翻了，冒着热气的奶茶流了一地。

唐浅歌愣了愣，不知所措地待在那里。那人站了起来。厉声道：“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啊……”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她连声道歉，冲那人鞠了几躬。

那人却不依不饶，吵吵着要店长来评理。

“好了，好了，这杯奶茶算我的。”这时，一个声音响起。

那个人看了看说话的人，又不屑地瞥了唐浅歌一眼，一仰头，说：“哼，要不是店长打圆场，我饶不了你！”

看热闹的顾客纷纷散去。不一会儿，奶茶店回归平静。

这时，那“店长”走了过来。唐浅歌一抬头，呆住了：这不是那个唱歌的男孩么？

男孩也认出了她，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。两个人算是认识了。

唐浅歌这才知道，男孩叫江泽，是高中部学长，成绩很好，利用闲暇时刻赚生活费。

“这是我奶奶以前的旧居，不用交房租，我就拿来开店子了。”江泽说。

唐浅歌顿时崇拜起江泽来。

谢过江泽以后，唐浅歌和他一起收拾好烂摊子才离去。

九月的一天，学校组织了一次游泳课。

老师讲过安全事宜后，就让会游泳的同学自由活动了。

唐浅歌静静地靠在墙边，看着在水下嬉戏的同学们。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开始寻找一个身影。

林萧萸在深水区里游泳，只见她一会儿仰泳，一会儿自由泳，像只美丽的白天鹅在水中尽情玩耍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她突然感觉林萧萸有些不对劲——水里扑腾起一阵浪花，而林萧萸却不见了！

该不会是溺水了吧？

来不及多想，唐浅歌跳下了水。

她游到林萧萸身边，托起林萧萸，吃力地把她往岸边拖。她用尽全身力气，拉住小台阶边的扶手，扯着嗓子喊道：“救命”！

着同学和老师把林萧萸拉上岸后，她才挣扎着爬上了岸。

“救人事件”后的一天，林萧萸突然约她见面了，就在学校后山的长廊。

午饭后，她早早地来到了长廊。

林萧萸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。不知怎的，面对林萧萸，她连话都不会说了。她感觉嗓子干渴，手心出汗。凉爽的秋风轻轻地吹。然而，她的后背却湿了一大片，紧紧地贴在背后。

两人谁也不开口讲话，空气中弥漫着尴尬。

“阿嚏！”唐浅歌突然打了个喷嚏，从鼻子里冲出一股鼻涕，她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来擦。

看她这狼狈的模样，林萧萸“噗嗤”一声，笑了出来。

气氛缓和了一点，唐浅歌开口问：“对了，你约我见面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
林萧萸的脸一红：“咳……就是……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……”

又是一阵风，林萧萸说的话清清楚楚吹进唐浅歌的耳朵：“顺便，跟你交个朋友……”

林萧萸搬来与她同桌。早上，她们一起读英语。中午，唐浅歌首当其冲去打饭，林萧萸便紧随其后占座位。放学时一起回家，她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分手，唐浅歌往南，林萧萸往北，南边是人挤人的老城区，北边是高大上的别墅区。

这天，唐浅歌一进家门，便接到电话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：“您好，请问是丁馨的家属吗？”丁馨是她妈妈的名字。

“医院一趟。她出了车祸。”电话那头说。

听到这话，她将书包一扔，就冲了出去。

医院，医生神情严肃地对她说：“她的情况还算比较好，只有轻微的骨折。”

医生顿了一下，又说：“可能要住一段时间。”他摘下口罩，“总之，先去交费吧。”

来到收费处，唐浅歌看着收据单上的天文数字，忍不住叫了出来：“这么贵？”

护士白了她一眼，没好气地对她说：“一条人命难道才值这么点？”

唐浅歌语塞，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，只是，她从哪里弄这么多钱？

她翻着手机中的通讯录，往下滑着。林萧萸三个字，跃入眼帘。

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打通了林萧萸的电话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终究还是开了口：“萧萸，你……你能不能借我点钱？”
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“我妈……出车祸了……”

没等她说完，林萧萸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：“要多少？”

唐浅歌报出了一个数字。

后来，想起这段往事，唐浅歌始终记得林萧萸最后那一句：“不要急！你等我。”

唐浅歌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。为了不让唐浅歌太过于劳累，林萧医院里替换好友。

唐浅歌心里很是过意不去——母亲住院以来，医药费一直是由林萧萸出的。一天，她认真地对林萧萸说：“我以后会还你的。”

过了好一会儿，林萧萸才反应过来，唐浅歌指的是钱的事，她笑了笑：“钱就算了，不过我以后就靠你包养了。”

“一言为定！”唐浅歌暖暖地笑了。

唐母出院了，林萧萸和唐浅歌也回到了学校。

最近，林萧萸心里有些不悦，原因在于唐浅歌。

以前，她们每天中午都会去长廊坐一坐。但这几天，唐浅歌一直推脱，说什么“天气冷，身体不好”。天气确实冷了一些，但说身体不好，鬼才信！而且，也没见唐浅歌在教室里好好待着。

在唐浅歌第N次拒绝她，却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后，林萧萸决定，跟踪她，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。

林萧萸一路跟踪，到了长廊。就在她准备逮住唐浅歌问个究竟时，一个男生出现了！

林萧萸内心的小火苗“蹭蹭蹭”直往上窜——好家伙，原来唐浅歌是见色忘友了!看我怎么收拾你！

唐浅歌回到教室的时候，林萧萸已经不再和她同桌了。

她心生奇怪，跑去问，林萧萸冷冷地答：“没什么！”没什么？以唐浅歌对林萧萸的了解，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，而且还是大事！

唐浅歌面上没声张，心里却已经沸腾了。

冷战了几天，林萧萸又跟踪了唐浅歌——她跟本控制不住自己！

我只是看看她有没有悔改而已。林萧萸自我安慰。

这次，唐浅歌见的还是那个男生，竟然还问他“如何让旁人接受自己”。

林萧萸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揍唐浅歌一顿，她刚迈出一条腿，又愣住了——她是唐浅歌什么人？为什么要管她？如果说，她们以前是闺蜜，那现在，她们是什么人？

想到这里，林萧萸收回那条腿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一转眼到了十月，天气越来越冷，就像她们的友谊一样。林萧萸悲观地想，心寒地为这段友情画上了句号。

唐浅歌已依旧每天都出去。

是跟那个男生见面吧，林萧萸想。

一天中午，唐浅歌出去了很久，到了上课时间也没回来。刚开始，林萧萸还装得风淡云轻，只不过几分钟的功夫，她就按耐不住了。

该不会是出事了吧？她胡思乱想着，越想越害怕，抬起腿便跑了出去。

她跑到长廊，唐浅歌果然就在那里，她正在跟上回的男生说话。

林萧萸侧耳倾听，她听见唐浅歌说：“江泽，能不能提前给我发工资，我等着急用。”

江泽沉默了一会儿，唐浅歌以为他不同意，忙说：“我真的等着要钱！”

江泽说：“当然可以。只是我想知道，你到底有什么难处，非要去我那打工。”

唐浅歌思索片刻，把林萧萸借钱给她，以及之后她们闹别扭的事情，全部告诉了江泽。

江泽听了，看着懵懵懂懂的小学妹，说：“好吧，我马上给你发工资。不过，在我看来，你跟她疏远，才是让她最难过的......”

说罢，江泽挥了挥手，背影渐渐消失。

躲在树后的林萧萸的心猛地一颤——原来如此！她的眼底蓄了一层泪。

“我都知道了。对不起，我误会你了！”她哽咽着对唐浅歌说，她吸了吸鼻子，又说：“你若当我是朋友，那些钱，就不要记心里了！”

唐浅歌走到林萧萸面前，伸出双手，拥住了她：“我一直把你当朋友。”

作者刘子璇，湖北省松滋市实验小学六(五)班指导老师：张丹